《冬季里的春天》薛友津 ,心间的秘密
《冬季里的春天》薛友津
1976年冬季,我们徐州地区文工团,受徐州地委的委托,组织宣传小分队,到徐洪河工地慰问开挖河道的民工。
我出生在农村,对于河工故然没有亲身体会(那时还小,不够上河工的条件)但是河工上的事,还是有所耳闻,那就是一个字,苦。
徐洪河是连通三湖(洪泽湖、骆马湖、微山湖)、北调南排、结合通航的多功用河道,河线北起徐州市东郊的京杭大运河(铜山区境),向南流经徐州市睢宁县,至宿迁市泗洪县的顾勒河口入洪泽湖,河道全长187.0公里,其中:徐州市境内河长135.3公里,宿迁市境内河长51.7公里。
据资料记载,1958年,徐洪河的规划构想就被提出来, 1974年汛后,徐州地区正式提出开挖徐洪河,计划将境内的涝水直接排入洪泽湖,在干旱时将洪泽湖水源引进徐州,为徐州的工农业生产提供更多的水源,其时,江苏省水利厅正搞江水北调工程规划,计划增辟调水新线,进一步扩大南水北调的规模,排水与调水相结合,促进了徐洪河工程付诸实施。1976年至1979年,徐州地区组织民力在泗洪、宿迁、睢宁、邳州境内进行河道开挖。当时的声势,可以用民工数万,工程浩大,场面壮观来形容。
慰问团出发的那天下午,气象预报说,西伯利亚寒流来袭,温度可能要降到零下10多度。比起天寒地冻在河工上干活的民工来讲,这点儿冷,算得了什么呢!
第一站到达的地方,是与宿迁接壤的睢宁县境内的一处工地,一下车,没有休息,宣传小分队直奔工地。当时,河道已经有了规模,四处红旗招展,人声鼎沸,一听说有剧团来慰问演出,休息的哨子还没有完全落音,人们就已经聚拢过来了,你推我搡,嬉笑打闹,唧唧喳喳,将我们包围在中间,形成了天然的舞台。
你们是徐州来的剧团吗?有人问我。
我说是。
他说你们演什么?
我还没有回答,那人又抢盘子说话,是唱拉魂腔(柳琴戏)的吗?
“大路上来了我陈士铎,赶会赶了三天多……”早有人哼了起来。
我说我们是文工团,是演歌舞节目的。
有人埋怨那个问话的人,有文娱节目看,又不要花钱,又不要干活,你挑肥拣瘦多嘴饶舌干什么呢!
你是演员吗?先前那人又问道。
我说,我是乐队,怕他听不懂,我又解释道,我是拉琴的。
那人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你是拉弦子的。我还当你是唱戏的呢!
天公不作美,太阳隐遁在一片云层之中。西伯利亚的真的来了,明显感到了寒气逼人。河岸上的红旗被凛凛的寒风刮得猎猎作响。我们虽然有人墙遮挡,还是觉得彻骨的寒冷。以至于拉琴的手指都被冻僵不听使唤了。许多民工虽然穿得单薄,我看见他们浑然不觉,完全被节目吸引住了。
晚饭过后,我们又到另外一处工地演了一场,然后我们回去休息,那些干活的民工依然挑灯夜战,已经到了很晚,我们躺在队屋铺着麦草的地铺上,还依稀听见民工们那亢奋有力的号子声。
晚上我们十几个乐队被安排在当地生产队的队屋里住宿。
天真是冷极了!我感觉,这个夜晚是个天寒地冻的夜晚,这个夜晚是我一生中最冷的夜晚……一盏马灯的热度捂不暖空旷屋子里的寒气,固然队屋里没有窗户,然而,累了一天的寒风依然从四面八方侵袭着我们的躯体,驱赶睡眠远去。我与我的同屋人,几乎无一不是蒙着脑袋度过漫漫长夜。
早晨,哈气成冰,牙刷结满了冰溜溜,洗脸毛巾变成了冰棍,就连食堂水缸里也是冰冻三尺,正不知是好,勒着看不出布色做饭的矮个师傅告诉我们去井旁洗漱,那儿的井水热乎着哪!我问,井在那儿?矮个师傅说,我刚刚挑了一担水回来,你们沿着路面上水印子走,就能看到井了。
我们端着脸盆按着矮个师傅的指引,果然找到了一口有着摇把井架的土井,远远地,我们看见了井口汩汩往外冒着热气。
演员们喜欢好奇,嘻打哈笑都想体验一把摇水的过程,一只只脸盆结满了,剩下来的水,就泼在井边冻得结实的土地里。
这时,走过来一个挎着粪箕的老者,他告诉我们,全村只有这一口井,本来吃水如吃香油,加上现在上河工的民工用水,就更加紧张了,所以糟蹋不得!我们像是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将没有用过的水,端了回去,留着晚上用。
今日阳光极好,将盘踞在周围寒气驱赶走了,昨日猖狂的风如同一只山羊,变得温顺得可爱,又懒得出奇,连村庄附近的树梢都撼不动。
吃罢早饭,离演出还有一些时间,我就到工地上转悠着。那时候扒河,没有机械,全指人力,挖出来的河泥要靠着民工们用筐或是泥斗送到河岸上去,要是有几辆平板车,那就算是半机械化了。
忽然,我发现了人群中一个抬着泥筐赤裸着上身的年轻人,心中不由一惊,虽然今日阳光明媚,风儿和煦,可这毕竟是在天寒地冻的腊月里,顿时,我觉得身上一阵麻酥酥的。
恰在这时,休息的时间到了。
见到我去,他们围拢过来,人群里就有那个令我吃惊的赤着上身的青年。
我问,你不冷吗?
赤着上身的青年腼腆一笑,摇了摇头。
我说,还是披上衣服吧,免得冻坏身子。
一个黑脸含着烟袋笑着说,他身上有火龙单,不怕冷!
一个小分头说,他老丈母娘娘给他做了一件三面新的棉袄,这家伙舍不得穿,说是留着见着媳妇才穿。
赤着上身的青年虾腰拾起一块土坷垃,追着小分头,从河底追到河岸上,又从上面追到下面,紧追不舍。
演出的时候,我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寻找那个赤着上身的青年,可是一直没有寻觅到,当节目演完时,我才在老远的高一些的地方发现他,他穿了一件棉袄,一件漏了棉絮的棉袄。最明显的是,他的肩头补了一块藏蓝色的布,布很新,在阳光下,泛着光。他好像也看见了我,向我摆着手,我举着琴弓向他示意,他很得意,边跑动着,便脱下身上旧棉袄。
这时,我听见了上工的哨子声。
回到徐州后,我患了感冒,是上河工冻的。平生第一次打了点滴,打了好几天才好。
后来,每逢经过徐洪河,我就会想起河工上那个赤着上身抬河泥的青年人。现在算起来,他恐怕已经是位六十多岁的老人了吧,他会在他的儿孙面前提起当年上河工那种英雄本色吗?
薛友津,江苏徐州作协副主席,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一级作家,江苏师大文学院兼职教授;曾在《花城》《钟山》《小说月报原创版》《清明》《江南》《芳草》等50多家刊物发表文学作品500余万字。著有:长篇小说《女人不言梦》《齿白唇红》,中短篇小说集《小镇女流》《嘶风》《在爱情边缘徘徊》《浊血》《左左右右》等。多篇作品被《小说选刊》等转载或入选各种年度选本。
心间的秘密
偶尔的蹙眉暗藏多少风雨恬恬的微笑孕存无数甜蜜一朵微光的火花闪过也没人知晓它有几许含义
一言一行的伪装平淡 自然从不失人前浩浩正气一笑一颦的举止大度 舒缓又尽显大家高雅的魅力……
天道忘忧地阔无求世间百态里 究竟哪个是我人生的戏码到现在 也好似没有谁能说的那么清晰
我心间的秘密就如 游荡的精灵悄悄地来又悄悄地去没有喧哗 也没有张扬永远永远沉睡在幽幽的梦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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