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外一章) ,放学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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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乡(外一章)

我出生在大青山里的一个山村,七岁时又跟当老师的父亲到了另一个村。以后父亲不断调动,家也跟着搬迁。参加工作后,仍然没离开乡村,走乡跨县,翻山过河,调查采访,览纵连横,几乎跑遍大青山的沟沟岔岔,山山坡坡。因此,我感到故乡不止一个,凡住过的、去过的都是故乡,都有一份情缘。朝夕相会,遂成记识。到后来,竟将那种故乡情感灌注到了整个山区田地,成了我乡愁的广阔寄托。如今,我登上一座高峰,环顾四周 ,云笼雾罩,故乡依稀可见。身在高处,壮怀激荡。无人打扰,自然山野、土石树草、丽日蓝天、清风完全属于我奢侈的享受。故乡呼唤着,点燃了无限思念。脚下的道路可以通向每个乡村。只是一些村庄人去房坍,地荒路断,失去活泛的灵气,在让人无限感叹之时,又萌生出新的塞外桃花园之希望,迎合我热爱山野自然的天性。转身向南,目光跨越黄河,遥望当年曾经跟父亲回去过的老家—晋北管岑山北的乡村,后来我又回过三次,上了祖坟,故乡的视界就扩大了。传说和故事又引我祭拜皇帝陵,寻根祭祖大槐树,沿祖上迁陡之路翻越吕梁山,在黄河壶口观赏瀑布被深深震撼……回忆、想象与现实间的缠绕与纠葛,时空来回跳跃兜转,往昔与今日的相互映照增强了故乡的光彩,也模糊了一些具体的界限,却照亮了灵魂的归途和自己生命的本真指向。山间公路传来的声响,背阴处斑白的积雪、唤起从前的回忆。我手扶铁犁耕开黑土地,用两条腿木楼播种谷子、小麦,等苗儿出来,在烈日下挥汗锄草;我把自己亲手收获回来的谷子小麦在石碾上脱皮,在石磨里磨成面粉,坐在老屋土炕上喝金黄的小米粥,吃不是雪白的全麦面馒头(那味儿现在是绝对没有了);我曾无数次地在山林拾柴、套石鸡,捕野兔(后来就知错不做了),开山运石造梯田,改革开放后中间的一块成了我的责任田,工作之余就耕种,还养猪鸡,在山坡沟谷放牧牛羊;住窑洞、盖土房,在宽阔的大院里拢旺火放鞭炮贴春联过大年,出户串村参加红白事宴。在阴山名寺参加藏传佛教的庙会、蒙古族那达慕、祭脑包,从宗教中汲取正能量的文化艺术。我曾在乡村小学和区县中学读书,算是粗通文墨,耕读传家,在苏木乡镇区县机关工作,为农牧民群众服务。真是“泥土清芳入梦中,炊烟半缕也关情。心香一瓣轻拈处,也爱麦田也爱风”。退休后,进城在老包头北梁买了旧房,又赶上拆迁分了安居新楼。南有晋陕祖先遗风,北有大青山父母英灵,这包头就自然成为家族血脉通道和连接点。现在我可以将记忆中的乡村故事在《包头老年》和其它报刊发表,把拾拣起的吉羽片石拼凑珍藏在心灵家园;将身心寄托于社区服务站、老年活动中心、图书馆影剧院,消除很多后顾之忧。心舒即是家,安居即故乡。但初心不忘,老是割舍不下山里保留的那几间老房和那处院落。我仿佛一棵老榆,扎根在乡土而把枝叶伸展于城市,吸故乡土地中的水分和营养,在城市太阳下进行光合作用,因此在晚秋也生长着新芽嫩叶。使过去读的一些书活了起来,也让故乡生发出从未显示的韵味和魅力。这是一块神奇的地方,是古老的北方游牧民族和中原农耕民族的交汇处,是祖国北疆的天然屏障,是草原丝路的重要支线。多元文化交汇所形成的地方性知识,过往的那些使我安心的生活经验,以天、地、人、神四位一体,精神与空间天人合一的强大磁场吸引着我。让我越来越感到那种正在逐渐消失的“诗意的栖居”的难得和珍贵,同时也感到乡愁中某种幸福正在消失的无可奈何的痛苦。我经常行走于几个故乡,体会着海德格尔“还乡就是返回与本源的亲近”。感觉比先前更优雅,更开放,更包容,更深刻,也更心存感激,更能融入故乡的一切;而它也为我无言地倾诉着更丰富、更详尽的故事。我甚至还能攀爬到那几座高山之上,为所有的山河田野增添梦幻的色彩,渗入故乡的情愫;进而让心灵长上翅膀,在整个祖国的大地上飞翔。老 村 老村在大青山深处。括弧形的东西山脉围起来,像一个宝葫芦形状。康熙年间,晋人侯归山在老家犯事北逃,至此看风水不错,就隐居下来。他在西山沟向阳处掘地为墙,上面又垒了五尺高的石头,取本山稠密森林里的松柏榆做檩橼盖起小房。在沟口山脚下的荒草摊上开出一亩肥田,耕种度日。他出山前种地,不走固定线路,今天从沟中拔草而行,明日从半山钻林出去。因此,看上去草树遮蔽,荒无人迹。他那块田地是中间留下灌木野草带,隔成一分左右的八块,按八卦象数成形,为得吉祥和隐蔽。与山川相融,与草树共生,天人合一。他切穗收获,将拔除的杂草、庄稼秸秆和他的粪便都翻入地里。土壤松软肥厚畜水耐旱。遇上旱年,他就用自己编的山柳桶舀河水顺垄沟浇灌禾苗,年年丰收。靠南的小山头上,有一棵二号盆粗的榆树,树叶繁茂,主枝直指苍穹,分枝向东横出,伸向五当沟河。过去寻庙址喇嘛在树下用石头堆起“麻弥堆”。归山常常来跪拜祈求平安。当他老了的时候,东面的吉忽伦图山下集中了一百多名工匠杂役盖庙,喇嘛和蒙古人把化布施回来的牛羊放养在村前的平滩上,还搭建起三座蒙古包。那个老羊倌死了以后,他四十多岁的蒙古老婆就和侯归山过上了。两年后竟生了一个儿子,蒙汉混血,虎头熊腰,敦实楞铮。村前的河槽路上,经常有后山人和北地蒙古人拉着骆驼,赶着牛羊马经过。一看阵势和牲口佩饰就知道是王爷老财:有给五当召上布施的,有经过什桂图走包头绕石拐做皮草生意的;当然也有大量穷苦人“走西口”“上后山”寻找活路的。古道交通,信息流传。一户姓王的陕西人在村后安了家。不多时又有张家、李家、石家来到,分散在东西山沟里挖土窑洞住下。这些人家就在平滩河槽两岸开荒种地,一家几块。虽然地不相连,但人都来往密切,蒙汉杂居,互通有无,接济帮忙,在日常生活中传承农耕游牧伦理。农闲时,人们就到庙上打杂做工,习染些宗教色彩,更显民族特色。在盖召庙的过程中,大量砍伐召庙五里外周边松树,只剩下榆、桦、山杨、椴、栎等乔木和丛生灌木。村里人们烧火用木材都在近山处砍伐。平滩上的草和灌木也多被牲畜吃啃,慢慢向村周围山地扩展。人烟多了风景少了。到民国年间,土地山林都归了五当召。成为“膳召地”。仍由原来的户主耕种,按“二八”或“三七”向庙缴“蒙租”。最早的夯土墙房子是张家在村东盖起的,以后人们就搬出山沟,在东西山下的平坦处修建房舍,扩大耕地,饲养牲畜。人和牛羊马驴猪鸡粪便足够用于土地施肥。大家又合伙平铲出两处场面,以便碾打收割回来的庄稼。在兵荒马乱的岁月,也常有土匪出没。村里就组织了一个自卫队,和护庙的保安队联系起来抗击土匪,保护生命财产。一次十几个土匪抢劫后躲在西山沟一个窑洞里,自卫队追去包围了土窑洞,打死六人,剩下的向后山逃亡,以后就不敢来了。日本人占了什贵图后,采煤修铁路,在老村周边山上开石墨,挖石棉云母。形成很多破山窝子破坏了生态。每逢日军结队或开汽车路过老村,人们就拿上细软财物躲进山里。护庙的保安队也和日本侵略兵开过几仗,互有伤亡。八路军大青山支队也常来老村,住的时候很少,来去匆匆,时而袭击什贵图的日本矿井队。鄂友山、张崩楼部下也来过老村,一些散兵勒索点钱财大烟就走了。反正村里人过不了安宁日子。新中国让老村安居乐业,分了土地又连起来伙种又分到户。土窑洞搬进砖瓦房又盖起小二楼,水泥罩地面走路不踩泥土。人事繁衍,山野沧桑,变了面貌,保存根脉,民生长久,社稷永恒。我从历史中捡拾碎片,从旧迹中发现新意,与先民后代如今的老人梳理故事,传承文化,留下老村的神韵。

放学路上

地下阳光照,空中细雨横。书包肩上挂,举伞往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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