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肉菜饭 ,细节

久居农村的母亲不善烹饪，在她会做的菜肴中，既当饭又当菜的咸肉菜饭是我的最爱，每次都让我胃口大开、欲罢不能。咸肉菜饭虽然不是什么名贵食品，但它那独特的味道，让我恋恋不忘。小的时候，家庭经济条件不好，很长时间难以吃到荤菜。我和弟弟由于营养不良，个头长得不太高。母亲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想方设法改善我们的伙食，咸肉菜饭就是那时候母亲用来改善我们伙食的主要菜肴：用自家地里长得青菜和杀年猪后腌制的咸肉，定期做咸肉菜饭给我们吃，好让我们健康快乐的成长。咸肉菜饭，其实是米与菜唱主角，咸肉是辅助性质。母亲做咸肉菜饭总提前做准备，先到菜园中拨回四、五棵青菜，洗净砌成断，再到厢房的米袋中用碗舀两斤左右大米，倒入米篮中，来到河边水码头用清水淘净。然后，到碗柜中拿出斤把咸肉，砌成肉片放在碗里。一切就绪后，母亲把淘好的大米倒入锅中，兑定量的冷水，到土灶后，往灶堂内推柴，用大火烧锅。锅开后，母亲把先前准备好的青菜、咸肉等放入锅中，用锅铲用力地翻炒，直至搅伴均匀，再盖好锅盖，继续往灶堂推柴，用炆火烧锅。看到母亲做咸肉菜饭给我们吃，我和弟弟总跟在母亲身后，帮助捡个菜叶，往灶堂内推个柴火，忙的不亦乐乎，脸上始终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不一会，厨房中热气腾腾，屋顶笼罩在烟雾中，鲜美的大米香，夹杂着青菜清新味，透着咸肉的醇香，瞬间弥漫开来，沁入脾肺、直冲脑门，直觉神清气爽，精神十足。我着急要打开锅盖，品尝那人间美味，母亲却拦着我说，咸菜肉饭还没熟透，现在打开锅盖，等于做了无用功，夹生的菜、饭不能吃，倒掉十分可惜、浪费；再等半个小时间，烧几个饭锅火，咸肉菜饭就好了，保证管够。在焦急等待中，母亲打开了锅盖，看见一锅咸肉菜饭绿茵绿、亮晶晶的，让人馋涎欲滴，迫不急待地用锅盛上一碗，囫囵吃着解了馋，再盛上一碗，这才细细品味：味道真好！咸肉菜饭吃在嘴里，鲜香味美，油而不腻，直接挑战味蕾。吃到块咸肉皮，很Q，嚼在嘴里，劲道十足。咸肉菜饭真是色彩丰富、味鲜喷香，不需任何下菜饭，我一碗接着一碗，吃得肚大腰圆，肚子撑不下了，才肯罢手。摸一摸滚圆的肚子，很是惬意；抹一抹油嘴，过瘾，爽快。就连那咸肉菜饭的碗巴，吃起来也是别有风味的。每次吃完饭，母亲都把锅中的咸肉菜饭打起来，放到米篮中，再往灶堂中推几把稻草烧锅，炕咸肉菜饭的锅巴给我们吃。炕好后，我们用锅铲把锅巴铲出来，拿在手上，轻轻一扳，“咔嚓”一声，分成了几瓣。锅巴上有油、咸肉、青菜点缀，非常诱人，迅速放进嘴中咀嚼，嘣脆、喷香、爽口，吃了一块又一块┄┄母亲是个非常勤劳的人，总闲不住，不是长瓜种菜，就是饲养牲畜，目的就是给我们多做咸肉菜饭。每次吃咸肉菜饭，准让我们管够。母亲看到我们狼吞虎咽的样子，脸上很是高兴，自己从不舍得多吃，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慢慢地，农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自家条件也有了很改善，吃顿咸肉菜饭也不是什么吝啬的事，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咸肉菜饭一直伴着我成长，直到当兵以后。离家二十多年来，很少吃到咸肉菜饭。如今，每次回农村老家，我都要请母亲做顿咸肉菜饭给我吃。吃着香喷喷的咸肉菜饭，打着响亮的饱嗝，我总在想，过上现在的好日子，生活即便遇到烦恼、忧愁，困难、挫折，但还有什么坎过不去呢？

　　（一）　　QQ提示我：在多个城市异地登录，如不是自己操作，请修改密码。看着这些登录的城市，一路横贯东西南北，可怎么就找不到那些登录的点点滴滴了呢？我在极力回忆，回忆在每个城市留下的足迹，可怎么瞬间就通通遗忘了呢？　　飞机、火车、轮船、大巴......种种的交通工具，似乎是一个人一生的道具，我依赖着这些工具，完成着抽象人的具体日程。那些完全陌生的城市，远远无法遏制我对深邃的渴盼，城市森林的印象，如烟雾，倏然而逝。这导致了我对深邃、幽远甚至是沧桑一些词语的深　　深怀念，也导致了我对一些深藏在少人所见的山谷或者是远离人群的土地的深深的依恋。　　从南到北，从东到西，那些曾经留下足迹的城市越来越模糊，那些在别人嘴里用来炫耀的夺目光彩，渐渐熄灭。我规划着和一个简陋无比却又触目可及的风景的院落相遇，在现实里，却无异于痴人说梦。一路呼啸而来的那些山水不知道是否会因我的遇见而改变了命运？　　一个在心中郁积过多的人，面对某种遇见，总难免会对一些消失的自己喜欢的事物絮絮叨叨。　　（二）　　友人邀我到国外生活，问我舍不舍得眼前的一切，如果舍得，便竭尽全力为我办妥一切，尽快离开。一边回答说舍得，一边却又不知道自己眼前究竟有了什么叫做“一切”。友人说，真傻，父母、兄弟姊妹、亲朋好友不都是舍不得的一切吗？可是，为什么自己总弄不明　　白，这些怎么就都是自己的呢？　　人的世界如蚂蚁般忙碌，人的存在也如蚂蚁般渺小，在这些忙碌与渺小中，心底时常被激发起无可遏制的绝望，这种绝望与个体的艰难和遭遇无关。一边是绝望，一边却又必须通过对形形色色人物的观察与体验，让自己的生命获得内容。一边感恩父母给予自己生命，一　　边却又清晰地知道，父母不是自己的，亲朋也不是自己的，同时又明确知道，没有他者，何来自我？这样，我就不得不承认，自己舍不得。这种舍不得是一种令人无法承受的痛，可又恰好不断唤醒我们心中最最尖锐的感受。　　何谓舍得？何谓舍不得？　　佛祖拈花笑，只是因为他知道：没有舍，也没有得，世间万物，无一不是平衡。　　（三）　　机缘凑巧，和一家专门种蔬菜卖的人待了十多天。女主人看上去有些迟钝，每每和我说话的时候，总斜瞟着一只眼睛叫我“姑娘，你过来......”这多少让我有些郁闷。自己这么多年的生活里，似乎还没有人可以这么命令我似的。尤其是一个完全陌生的迟钝女人。　　那天下午，重感冒的自己喉咙已经完全哑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那个迟钝的女人见我说不出话来，斜过来拉着我的手，说道：“可怜的姑娘，就是因为吃不上青菜了，等你好了，来我们家，我煮给你一大锅青菜，连汤带水喝了，捂着铺盖睡一觉，你就好了，马上就会　　水灵灵的了。”这让我有点哭笑不得。　　女人的丈夫看我有些奇怪，就告诉我说，她们家是种蔬菜卖的，他老伴以前身体很好，后来被别人家的狗咬伤了以后，眼睛就有点斜了，除此以外，平时身体都非常好，偶有感冒之类的，她就自己到地里找点葱姜之类的，回来煮水喝就好了，上火了，也是弄把青菜来煮　　水喝。她知道很多蔬菜可以治病的。女人不识字，不知道医院在什么地方，也从来没有上过医院，自己的四个女儿都是自己接生的。　　这着实让我意外了！　　喉咙痛得不得了，十多天的时间就只能吃馒头泡汤，每次吃饭，女人都要为我感叹半天，似乎我的疼痛全都是因为吃不上蔬菜。好几次，险些弄得她自己掉眼泪。我有些感动，也有些烦她。她总是不停地告诉我，要像她一样，拼命地吃，大碗吃，身体才好，最重要的是　　，要像她一样，没有烦恼才好。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没烦恼，我却慢慢地知道，她活得确实很轻松。　　我们都力图把现实生活中的所有疼痛，精确地描述出来，无论是隐蔽的痛苦，还是敞开着的痛苦，甚至是已经磨损的、消失的痛苦，我们都想给它们找到一个合适的安放地址，而这个女人却懂得模糊疼痛，遗忘疼痛。她告诉我，当年别人家的狗把她咬得血肉模糊，她都　　是自己敷草药好了，旁边的人让她要狗主人家赔钱，可这女人说：在农村家家都要养狗，人家也不容易，来看了她就可以了，还赔什么钱啊。听听这话，我倒怀疑是自己愚钝了。　　从女人的身上，我闻到了自我感觉的令人心碎的幸福气息，那种气息，是我自身永远也无法得到的，也没法融进那种气息里，只是，我感觉得到这种气息，会与我们荒凉的内心一直做抗争。　　（四）　　过去和未来都不会多美好，就算是当下，我也只能借助古代那些深奥的文字来抵御那些所谓的心灵鸡汤，抵御满满的荒凉。这是人类对命运的本能抵御！在一个毫无保障瞬息万变的时代，命运的痕迹，和我们异地登录QQ，并没有什么千差万变，最后都只会在别人的提醒　　里留下一点点蛛丝马迹，而这蛛丝马迹最终也落得个白茫茫一片干净。但我们偏又彼此映照，比如山河与我们相遇，供我们缅怀；譬如日月，供我们叹息；比如风景，供我们回忆；譬如疼痛，供我们成长；比如细节，供我们把堆积成的剧情发展成长篇；形形色色的剧情　　，又供我们去寻找获得生命蓬勃发展的细节......　　原来，易逝，也有乐趣，对比的乐趣，在对比中，万物都在逐渐改变或逐渐消失，但总有一些东西是无法改变或无法消失的，我们无法为之精确定义，但那却是我们存在和延续的唯一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