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苏东坡 ,《漫步湛家大街》苏晨
夜读苏东坡
《漫步湛家大街》苏晨
我从中国人民解放军转业落籍广州为民,搯指算来迄今已经61年有多。从最初的辽东老兵、岭南客子,到落地生根成为道地的新客家,经历了大半个世纪的寒来署往,斗转星移,直到成为人生的最后一截蜡烛头。有道“少年人好幻想,老年人好回忆”;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这种人之常情,这天我突发奇想要到当年落籍广州的第一个住处附近去转转。
现在财厅前那座著名的高层宾馆大厦,当年是一座前面看三层、后面看四层的小白楼;中共广州市委的办公楼。我转业后先在这座小白楼前面看三楼的市委工业部工作过几个月,白天多半是下工厂协助工厂推行“列宁式的一长制”、苏联式工业企业作业计划。因为干部待遇还是实行“包干制”,没有那么多钱可支配,得赶回市委食堂吃晚饭。若是晚上没有事,晚饭后从从小白楼底层后门出越华路、转小北路、转法政路、再转登瀛路,登上一座不太高的小山,山头有一座也是前面看三层、后面看四层的小楼;解放前是国民党政权的盐务局,当时是市委几位有家眷的处级干部和我们五个单身科级干部的宿舍。
正面看的三楼,其实只看得见的半边有一溜三间房子,另外半边是阳台。我住右手边把头的一间,朱森林和孙惠康住中间一间,隔上楼楼梯口是林丹和梁雪怡两位女同志住的左手边把头一间。我们同是“灶王爷贴在腿肚子上—人走家搬”的单身汉。
我住的右手边这间房子,在我被派往地方国营广东苎麻纺织厂任代厂长的前一天,搬来一位朱森林叫他“宫主”的同志,我只知道他原来是广州市青年文化宫的负责人,调来市委给第二书记王德做秘书,连姓甚名谁也没来得及问,因为第二天我就搬下工厂,搬到落籍广州的第二个住处、当年还是广东纺织厂和广东苎麻纺织厂三位工厂领导人宿舍的“孙中山大元帅府”。我住二楼一间长条小屋,据说是孙中山大元帅的图书室,反正我是一个24岁转业大兵单身汉,有一个地方挡风遮雨就自认“万事如意”。
我很喜欢登瀛路小山上这落籍广州第一个住处。一排明窗下是一处峭壁,峭壁不深,下面小山丘上的十多棵威风凛凛高高大大的凤凰木,花开时节红艳艳一片,靠近小楼几棵的枝头,推开窗子伸手可及。小楼建在山顶,可以踞高望远。近处一个围墙装有电网的独立大院,当时住着苏联专家;如今这座独立大院是中共广州市委的所在,墙头的电网早已经拆除,中共的市委当然更喜欢和人民大众如鱼得水。
当年在这间小屋里得闲,我有时候凭窗眺望,东想西想。如我很有兴趣的想象过独立大院附近的湛家大街,在明世宗朱厚熜的嘉靖中,可能是什么样子?明代广州城的小北门相距不远,我设想明代嘉靖中的附近一带,可能还比较荒凉,于是放胆想象……
此番重游落籍广州第一住处,我也没忘再到一直还叫湛家大街的街道上漫步。湛家大街的街口设有中共广州市委的信访处和接受举报的部门,我想这和拆除大院墙头上的电网是一码事。我觉得值得人们可喜的是,几百年来湛家大街这个街名,还一直保留没变;可惜的是解放前湛家大街就已经只还只剩下短短一截!我再一次在湛家大街上遛来遛去,无来由地估计着湛若水初开湛家大街时候哪儿可能是哪儿……
湛家大街之得名,由开街之始街上最著名的重点建筑是湛若水的广州故居和他的学馆而得名。湛若水是明代大名鼎鼎的一位国际知名理学大家,字元易,号甘泉,生于广州增城。就学之初师事新会陈献章(也就是陈白沙),不乐仕途。可是母命难违,弘治年进士及第,授任翰林院编修。这期间正值王守仁(也就王阳明)在吏部讲学,湛若水与之相应和,时称他们的一套学问为“王湛之学”。他的著作有《二礼经传测》、《春秋正传》、《古乐经传》、《甘泉新论》、《甘泉集》等。
他在嘉靖年间后来先后出任南京国子监祭酒、吏、礼、兵部尚书;任兵部尚书还是“奏敕参赞机务”,即参与朝廷用兵决策的一位,官位可算相当高。
湛若水75岁退休,先回增城故里,时而应邀去外地讲学。他很喜欢这种兼可游历四方的学术传播交流活动,不辞辛苦。我在湖南衡山见过他在当地讲学时候留下来的图表式表述他哲学思想的古石刻,这块大石刻在我很是尊敬的当代大名人李锐的中学母校门前。
湛若水79岁(明代嘉靖二十三年,公元1544年)最后在广州今法政路附近的湛家大街、湛家一巷至湛家五巷一带兴建“湛家园”和“天关精舍”,定居讲学。我最是深深感动于湛若水主讲的天关精舍,那才真叫“酒香不怕巷子深”!
人们听说湛若水在湛家大街开天关精舍讲学,一时趋之若狂。77岁高龄的吴藤川首先赶到天关精舍拜师求学。湛若水见比自己只小两岁的吴藤川,耄耋之年不忘“活到老,学到老”,心里很是高兴 ,特地送给他一根前些时候在衡山讲学带回来的四方竹手杖,还特地为吴藤川作了一首杖铭,亲笔写了,让人刻在这艰手杖上,那一首权铭是:
“嗟!藤川子,七十七稔……不知日之将暮。步高一步,久矣高蹈。”
湛若水刚收下吴藤川这位77岁老学生,又有号慎斋的另一位比吴藤川还年长的老学生来天关精舍拜师求学。而刚收下慎斋,紧接着又有一位比湛若水还大3岁的82岁黎养真来天关精舍拜师求学。湛若水为能与吴藤川、慎斋、黎养真三位皓首老人耄耋之年还一心“皓首穷经”,作了一首题为《三皓》的七绝,那一首七绝是:
养真慎斋与藤川,三皓同时入我门;
八十头颅事事真,老来赤子心还存。
更让人想也想不到的是,湛若水才安顿下“天关三皓”不久,又来了一位102岁的“四皓”简老。他来到天关精舍,不管三七二十一,见了湛若水纳头便拜,执意行弟子礼。湛若水上前扶起简老,坚决不肯以师生相称,只肯认简老为宾客,以宾客礼相待。
此后还有一位皓首老人到天关精舍拜湛若水为师求学,不过我所见相关资料中“慎斋”、“黎老”姓名不全,总还有个号,有个姓,这第五位皓首老学生却是姓名全不见,只是从古书有载、明代一位画家曾作天关精舍《师生六皓图》,颂扬他们的“皓首穷经”精神,从而才知道湛若水还有这第五位皓首老学生……
我在将离开湛家大街的时候,还有过一阵“胡思滥想”。想过天关精舍“师生六皓”的故事,是否一定程度的折射着明代嘉靖年间广州人的好学精神?不过那时候求学讲求“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论语·雍也》);“学莫便近乎其人”(《荀子·劝学》)。又想到据报载,2014年中国各大城市居民平均购书量广州第一,这是否也一定程度的折射着“师生六皓”的好学精神迄今在广州人中也还有一定程度的“遗传”?
也许不该说的是我也有想过,如今考大学靠应考者场试的一次性幸运得分、定夺方参考应考者的第一志愿、第二志愿、广州2015年更是可填5个志愿,由电脑偶然性派位“定乾坤”,这与“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学莫便近乎其人”已经风马牛不相及。我还想过在学术高端可不可以少计“某些”而为其多留下余地?
苏晨,作家、编审、研究员、客座教授,有突出贡献专家国务院特殊津贴领取者,有50多种著作出版。1945年参加革命,1946年加入中共。已离休,为享受厅级待遇的老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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