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留到现在的记忆都是我的财富 ,江南游记（三）

一早醒来，到室外溜达了一会儿，有几个雨点落在脸上，感觉很凉爽，皮肤有了湿润的感觉，又看到路旁停放的轿车上有水珠在那里一个挨一个的站着，这个早晨确实是下了雨。 明天就数伏了，该进入一年中最热的一段时间了。我想起了浇伏头晒伏尾这个关于时令与天气的传说。小时候听到的这句话，不经意间记住了，也没往心里去。后来在参加生产队劳动的时候，再次听岁数大的老人说到这句话，验证了两次，心里感觉到对有些事情应该有所记忆。可有很多事情，不管该记不该记的却都没有记住。大多数是潜藏在记忆的深处，如果没有诱因的话，根本就想不起来。 前几天见到老家邻居的一位大姐，她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捶了我一拳头，随口笑着和我说道：“你挺好吧！家里都好吧！”把分别近二十年的话只说了个开头，又分别了，临分别的时候给我留下了地址和电话，还有一个期待再相见的面部感情。这让我想起了做邻居时候的许许多多的事情，还有曾经的邻居。 当我回到室内的时候，查了一下伏尾的日期，是在秋季开始后的一天，当然这也是历史留下来的。

三、湖州（1）下午2点20分，我们在南京中央门车站搭乘至浙江湖州的客车。“南京车站”小时候在电影上见过，那是何等的宏大气派，如今新式的车站见多了，南京车站虽然构架还在，却显出了陈旧和沧桑，人生易老，物体亦易老，唯独不老的，也许就是精神了。人生就好像一次漫长的旅程，从这一站出发，到了下一站，刚刚歇一歇，又出发了，不停地奔波、不停地劳碌，最后行驶到终点站。我不知道我的终点站在哪里，我只知道我现在坐在南京车站的客车里，准备开往湖州。车出南京城，行驶在南杭高速公路上，远远望去，没有山峦，只有平原，这就是地理教科书上说的长江中下游大平原呀！一路田野、一路沟渠、一路湖泊、一路城镇、一路村庄、一路和风、一路细雨、一路银杏树、一路杨柳枝、一路广告牌、一路高压线、一路陌生人、一路狂飙车……5点30分，客车驶入湖州车站，30分钟后，我们入住太湖边上的雷迪森酒店。晚饭是在酒店吃的，接待方为我们接风洗尘，特地拿出了“太湖三宝”中的银鱼来接待我们，其他的两宝是梅鲚和白虾，他们没有拿出全部的三宝，我想是有原因的，家当不可能全部都亮出，这样会一览无余。银鱼的确与众不同，只有钉被面的针大小，煮在肉末羮里，让你感到它若隐若无，似在非在；我们还品尝到了湖州的特色千张包和绣花锦，千张包是用很多张干豆腐皮包裹的肉馅，类似广东茶楼的干蒸；绣花锦则是缩小了十几倍的上海青，它不是菜秧，而是成熟的蔬菜，我万万没有想到青菜也能种到如此的小巧玲珑，它只有绿豆芽大小，难怪湖州人称之为“绣花锦”，它极嫩极软极脆，放入口中，只有慢慢品尝，才知道个中滋味。江南人的功夫活，都在细处。今年七月下旬，我们去上海观看世博，在城隍庙的“上海小吃人家”吃了一顿小吃，那包子包得像荔枝大，那馄饨卷得像笔筒那么大，粽子则包得像大拇指一般，弄得我不知如何下口又舍不得下口，多了一分怜悯，便增加一分饥饿，最后狠命把包子和馄饨吃了，只留下粽子怀揣着，拿回广东与家人分享。江南人的活细心细语细，“吴侬软语”便是很好的写照晚饭过后，我和吴丹老师、雪芳老师去看太湖，除了远处豆大的灯光，什么也看不见。湖水轻轻地拍打着湖岸，看湖变成了听湖，湖水向我们诉说她的过去、现在和将来……我们参加的是中国德育工作的中职年会，主题是“中等职业学校的校园文化建设”，论坛由中国中职德育工作委员会主办，浙江湖州教育局承办，湖州中等工程信息学校协办。在中国，主办者并不是主要出力者，而协办者，不仅出工，还要出力。我们来到湖州车站的时候，接站的湖州工程信息学校的师生已经足足等了10几个小时。16日早上7点30分，在雷迪森吃早餐，是自助的。雷迪森是湖州最高档的酒店，五星级的，她坐落在太湖湖畔，每个房间每晚要1000多元，由于协办方是当地的，比较熟悉，经过讨价还价，我们每晚是480元，豪华自然豪华，但是对我这个睡在窝棚也呼呼作响的人来说，本身就是奢华。早餐的品种很多，但我们只有一张嘴和一个肚子，尤其对雪芳老师来说，早餐她只要两碗粥和少量榨菜，其他的她一概不感兴趣。真可惜，这种被我戏称为“共产主义”的生活，她只要农耕社会就够了。八点钟，我们乘上大巴前往杭州，去参加中国德育工作年会，在此之前，还要游览杭州的东方文化园。九点四十分，大巴驶入了太虚湖度假村，东方文化园就在度假村内，这个园集儒、道、佛三家文化为一身，主要是园内有一个宋朝时兴建的杨岐皇家寺院。主办方把这次活动交给了湖州的一个旅游公司承办，我们进入园区的时候，门票打上了128元的字样，天晓得他们是不是花了这么多钱。现在的旅游，导游是和游览景区串通好的，他们总能搞到打折的门票，说句中肯的话，这个文化园最大的特点是观音菩萨的现身。在入园门后，一座石山高约30米，矗立在眼前，山是人造的，水泥做成的围栏把它团团围住，围栏内是沟渠，10点整，音乐奏响，围栏内的喷头喷出水来，烟云雾绕，加上老天下着小雨，小山更是一片迷蒙，伴随男性洪亮庄严的解说声，山顶上的观音像徐徐升起，先是头冠，紧接着是头部、脸部、颈部、身部、脚部一一出现，大约5分钟，一个慈祥美丽的观音全身像展现在众人的面前，高潮处是观音的嘴里喷出水来，一条细细长长的甘露仿佛一道细小的白龙直泄到山下，而且观音还旋转一周，甘露也随之喷洒一周，大有普度众生之意，人们纷纷走向小山，用手去接观音洒下的甘露，人群中当然也包括我和吴丹老师她们，我们都很虔诚地把接到的圣水往脸上抹，说不清什么原因，在观音面前，众人都心甘情愿当信徒，无论男女、无论学历，在神的面前，大家都顶礼膜拜，唯恐一个不雅的动作而亵渎了神灵。当我们还沉浸在顶礼膜拜的狂热之中时，导游非常及时地把我们带入杨岐寺院，寺院牌坊的楹联是“钟声鼓声琴声声声俱在，山色水色景色色色皆空”，不知何故，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年来我特别关注楹联，尤其是佛、儒、道的楹联，我觉得这些对联犹如名言警句，耐人寻味，佛庙抑或道观之所以吸引人，除了其深邃的教义外，还有楹联，它总是让人颇费思量。就如杨岐寺院的这幅楹联，说的就是声在而色空，闻声为听觉，看色为视觉，声在意犹空，色无更空空，一切皆空，体现了佛教四大皆空的禅宗。佛处思佛，禅地解禅，恍惚之间，我犹如醍醐灌顶，意境仿佛提高到了蓝天之上。我的灵魂被佛牵引着，而我的形体则被导游引导着，我们走上莲花铺成的拱桥时，导游说，上桥时要脚踩莲花，表示连连高升；下桥时脚要踏准方块的石板，表示平安无事。我们都按照导游说的做了，到了佛教重地，佛说的我们自然会听，不是佛说的，我们竟然也信了。进入天王殿时，一个身着尼姑衣服、留着长发的女孩子，取代了导游，她把我们引入殿里，告诉我们拜佛的正确方法，什么双掌合十，把两个大拇指弯曲在掌里，表示心存欲念；什么合掌分别在眉心、口心、胸心三处停留，才表示虔诚；什么拜佛时要么点头，要么弯腰，不能既点头又弯腰，这样不是拜佛，而是拜官。我们都觉得她说得在理。就这样，我们的灵魂和形体都被她一步步地引导到了“天堂”。在进入大雄宝殿前，左右两边有两个庙，她说左边是关帝庙，右边是地孝王庙，当时就有些纳闷，怎么关公也跑到佛界里来啦？我没有来得及多问，她就把我们带到地王庙里来了。拜过三拜之后她把我们交给了据说是从远方寺庙来的得道高僧。这位高僧戴着一付眼镜，穿着米黄色的袈裟。说句老实话，他的语言倒是很精练，他说，从古代的帝王将相，到现当代的国家领导人，谁不尊佛，谁不信佛？三言两语，就把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牵扯了进去。接着，他让我们合掌闭眼，他随口念了一段经文。紧接着，他分别给每个人说了他的相面之语并送给每个香客一串佛珠。我是第三个被说相的人，凭心而论，他说我的特点时还是大致准确的。过后一想，我是学语言学的，大凡相命的人，用的都是模糊的词语，又怎么会不准确呢？后来，我被一个和尚牵扯着去烧香，香火钱是199元；再后来，又被叫到大雄宝殿里去点平安灯，也是要收钱的；又后来，旁边的和尚叫我写上名字，随便“意思意思”，到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些出离愤怒了，我感到被人一步步引入的不是天堂，而是地狱。……17日早上，我们在湖州工程信息学校门口看见昨天教我们拜佛的“尼姑”，她已经不穿尼姑服，而是一身运动休闲服了。原来如此！我真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我活了50多岁，受人算计已经不计其数，但那是在俗世（抑或说尘世）受骗的呀，没想到在佛门净地也有骗子，而且他们一旦披上佛的外衣，欺骗性也就更大了。看过那么多寺庙，有和尚与尼姑共处一个庙的吗？有引诱着香客不停地买香、点灯、捐钱的吗？佛即是心，心即是佛，诚心为佛。我研究过佛教，禅宗的真谛是皈于自然，佛的本意是普度众生，佛所倡导的是六根清净、四大皆空。如果佛还有私心杂念，还成其为佛吗？我生性耿直，在尘世间就想扬善去恶，伸张正义，由于常常碰壁，才寄望于佛祖，如果佛门圣地还有凡心未去、恶习不改的人，叫我还有什么信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