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幽兰十四岁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作者：雷彦璋一次纯属偶然的机遇，相识了蒙古族乌兰浩特市的少妇幽兰。何许是常居闽南的缘由，幽兰没有了蒙古女人的彪悍，消瘦的身材，一头短发，圆圆的大眼突显四十岁女人的婀娜多姿。初次接触，爽直的个性，就油然产生入怀难忘的好感。交谈中，幽兰说最难忘的是她十四岁那年，不堪回首，细细叙来娓娓动听。你会感觉到幽兰是位有个性，叛逆的奇女子，值得费点笔墨，宣染一番。女孩的年龄达到十三四岁，文学作品中称为豆蔻年华，含苞待放，诗一般的富有对远方憧景的美好。豆蔻，是一种初夏开花的植物。蒙古草原的初夏，粉白的花刚刚萌发，充满娇俏的灵气。杜牧诗云：“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处于这个年龄的幽兰与同龄的女孩完全一样，穿着不算华丽，眉眼也尚且稚嫩，还陶醉在与少时同学的青梅竹马与对知识的渴求与吸吮中，而幽兰守旧的爷爷认为她年已及笄，到了结婚待嫁的年龄。按照蒙古族的习惯，爷爷要求幽兰把头发梳起，插上簪子，围上蒙古姑娘喜爱的头巾，待字闺中，绝不许可她与其他人往来。尤如栏中被困的羔羊，只能嗷嗷待宰，毫无自由可言。倔强的幽兰哪会如爷爷想象中的温顺，坚决要求重返校院完成初中的学业。守旧的爷爷又哪容得幽兰的申辩，总认为女孩迟早是泼出去的水，还不如早点退学呆在家中帮助干几年农活。自然动不动恶言相加，甚至暴力相待，而想求助于老实巴交爸爸的想法也无济于事。幽兰不想赴妈妈被束缚的后尘。妈妈没有文化，时常被爸爸、爷爷呼来唤去，稍有不愿，就会被男人们拳打脚踢，毫无尊严可言。幽兰耳闻目染，要通过学习来改变命运，要走出草原，解脱草原的传统习俗对女人人格独立的束缚。爷爷的理由很简单，全家要供弟弟上学，女孩子就理当做出牺牲，而从学校的黑白电视中看到的电视画面：一群年青人，骑着自行车，唱歌踏行在长安街上，侧身仰望着天安门城楼上的毛爷爷”竟然成了这个蒙古小姑娘她走出草原最幸福的梦想。有一天，家里邀请了亲朋好友帮助收拾庄稼，乘大人们劳累一天酣然入睡的后半夜，她从窗户跳出，开始了出逃之旅，一路潜行在齐人深的玉米地，磕磕撞撞，深一脚，浅一脚，直到第二天早晨六点，到达老师的妹妹家，她无力地瘫倒在师姨的面前。脸上被玉米叶划伤得血流满面，师姨吓得赶快给她送进医院，通过打点滴，清洗消毒，慢慢地让她从虚脱中苏醒过来。那年，幽兰走出那个叫平新村的草原不到十四岁。她离家出走在女班主任家呆了数月，老师也希望她能够完成学业，多次与爷爷协商，主动请求将幽兰过继给老师作为养女，因为老师没有子女。但爷爷认为幽兰已成年，已是家中的劳动力，哪能同意白白送人呢？收养的谈判自然不欢而散。幽兰宁死也不愿意回到那个贫穷愚昧而家暴的毡房，无奈老师只好将幽兰引荐到武汉熟人家中作保姆。武汉的秋后，十分的阴冷，长期生活在蒙古干燥天气下的幽兰不幸感染上了肺炎。主人害怕幽兰的疾病传染给孩子，又担心住院治疗产生过高的医疗费，硬是将她隔离在书柜的阳台上，只有四五平米的阳台成了她人生最孤独的空间，几周的时间，没有走出过那狭小的空间，她都有死的欲望，但主人家书柜的书籍成了她的良师益友，给了她最好的慰藉，读书成了她打发时光的最好消遣，而骑行在长安街的梦想也一直在暗示她要坚强地挺过来。在顽强与毅志面前，肺炎被她奇迹般地战胜了，幽兰走出了那间令人可怕的阴森空间，顿感阳光与室外空气的清新，她如同放飞的脱缰野马，再也不愿意回到主人家。她常常站在楼梯发呆，她恐怕被再次囚禁，她每每看到那间阳台就产生一种莫名的抑郁，她向往蓝天白云的草原，但她又没有勇气去面对，因为她的梦想并没有实现，她不愿意就这么向命运回头缴械。“幽兰生荒原，梦想求知识。不惧困难重，陶然向山隅。”经过好心邻居的介绍，幽兰成了武汉一家酒店的服务员，而主管娘强硬要求服务员每天在无暖气房间洗澡的规矩让她泪奔。在蒙古毡房一年也洗不了一次澡的她对洗澡产生了恐惧，因为大病初逾，武汉的冬天没有室内的取暖设施，远比北方的寒冷彻骨透心，寒冷让她混身寒颤，嘴唇青乌，腿脚颤抖，这比被关在狭窄的阳台还要恐怖，更令幽兰难以忍受的是脊背因受凉而出现的撕心裂肺般地疼痛。她小小的心理认为主管娘的变态，是成心想让她屈服。没多久她毅然辞职选择到珠宝市场打零工，热情与不计得失让很多珠宝商们乐意让她帮忙，做些零活，而她同时选择了地质大学承办的珠宝学专业的大专学习班，还选择了四级英语考试，她要用知识改变命运，她感觉到只有知识才能实现梦想。大专毕业后，经人介绍，她拜师学艺，从师莆田的一位曾姓师傅，而师傅辩说想多留她几年，从不给她关键技能的教导，每每在成品件加工的关键时刻，她渴望观摩，学点真本事的欲望总被师傅找各种理由将她支开而破灭。二年下来，幽兰严然是师傅家的一名全职保姆与管家，发货、收货、收钱，照顾一家人的生活，接送孩子，样样家务不是她的职责，也都成了她推不掉的职责。她还成了老板两家店铺的业余培训师，沟通、公关与营销成了她的脑海里的新名词，也使得她渐渐淡忘了草原的单纯与青涩。不能学到真本事，那等于虚度年华，她毅然告别师傅，向师傅鞠躬时说一声：你不是一位合格的师傅，但我是位尽职的徒弟。师傅羞得无地自容，只是一味地道歉，而她只是不断地摇头，诗与远方容不得她儿女情长，未来的路需要自己选择潜行。她通过考察、调研，成了一家化妆品名牌的独家代理，苦难让她过早地成熟，也让她的梦想得以实现。她很自信地说，虽然网络让很多实体店相继关门，而她十多年的贵在坚持，业务并没有锐减，而能够让她坚持下来的力量就是无时不浮想的那年。那年，我才十四岁。那年，有了自己的梦想。那年，经历的磨难让她足以坚强。 谈话中，她津津乐道地说：我拿到品牌代理费的第一个月就飞到北京，租借了一辆崭新的自行车，在长安街上，从东到西，从西到东我仰望到毛爷爷时，我心里就荡漾着从没有的幸福。而我每每有所成就，我都会去重复这种梦想。梦想是奋斗的源泉，梦想是令人战胜困难的良师。那年，幽兰十四岁。一位从蒙古包走出来的少女深深感觉到，知识改变命运的重要。感谢幽兰对我的信任，就让我以东晋诗人陶渊明的作品“幽兰生前庭，含薰待清风。清风脱然至，见别萧艾中。“来舒发对无数幽兰之命运的关爱。

带着梦想，走在路上。 路总在脚的前面， 一身疲惫，没有尽头。 回回首，是一串看不清的脚印。 是转１８０度走回， 还是信马由缰再走？ 徘徊中，已夕阳西下。 想起了西川，想起了北村， 更看到了罗马。 不是吗？“条条道路通罗马”！ 何必与自己较劲， 诗在远方，远方就是终点。 我在这头，你在那头， 诗的存在定有某种意义。 就这样，披上一件诗歌的外衣， 背上一只装满汉字的双肩包， 与大家一起又挤在了路上。 然后，一脸疑惑打量对方，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